小虎情歌Ⅳ地下鐵:

第一章-終點?起點?

 

 我的視線再次透過玻璃窗隨著海平面上那塊被隨意丟棄的保麗龍上下浮沉著,就要躲進深厚雲層的太陽,發出最後奪目般的光暈穿過落地窗直射著我那略顯酸澀的雙眼。我刻意用力眨了眨眼,雙手在眼皮上輕輕的按摩著,想籍此消除最近徹夜難眠的後遺症。

 

隨著眼前那些有如萬花筒般的花朵漸漸散去,光線重新在我眼前對準焦距,那塊像是失去方向的保麗龍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幾件纏在一起像是塑膠袋的廢棄物。

 

「只要有那個市長能讓基隆港的海面上不在出現這些垃圾,哦!不,那個市長候選人敢說這樣的證見,我就投他一票。」腦中突然響起父親過世前常常望著基隆港說的一句話。但父親過世十年了,基隆港內乃不時漂浮著各式各樣的垃圾,還有隨著風向時而濃烈,時而清淡的噁臭味。

 

「你有什麼資格批評?你這個失敗者,你還不是又重新躲回這個惡臭的海港。」我想反駁什麼,但漸漸轉黑的雲朵背後,像是在嘲笑我般的發出巨響「轟~~~~~~~隆。」之後一道清晰的閃電似乎贊同般的發出喝彩。

 

我的雙眼隨著閃電眨了眨眼,當我重新面對開始出現雨滴的落地窗時,視線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顆星星,緊緊的貼在玻璃窗前。那是一顆黃色的星星貼紙,我見過它。

 

「這是你的手機。」我想起楊千嬅牽著梁朝偉的手告訴他,那顆黃色的星星就在那手機上。

 

 「嗶!!」手機又傳來簡訊進來的聲響。我望了望桌上筆電的右下角,時間顯示著10: 05a m。「該死的傢伙,八成又要遲到了。」我心裡咒責著,雙手則重新放回十分鐘前放置的位置。筆電鍵盤間也重新響著規律的「達、達」聲。

 

我又想起了,梁朝偉將那顆星星貼在楊千嬅的手心對她說:「妳是我的。」

 

螢幕前不斷跳出的黑字隨著腦中拼命湧出的字句而逐漸增加著。「來的及嗎?」腦裡突然竄出一道不願繼續下來的聲響。「還有四個多月,應該可以完成吧~~。」我再次望向螢幕左下角,這次那裡顯示著「2010/06/25」,但內心充滿了不確定。

 

於是我又想起了,那年那齣名為「地下鐵」的電影,想起了她手心的那顆星星~~~。

 

耳邊斗大雨滴擊中海岸觀景台上鐵製平台的「達、達」聲,取代了我十指製造出的聲響,也打斷了我貪婪的回憶。我將右手托著嘴唇上緣思索著接下來劇情該怎舖陳,左手習慣性的移向筆電的前方。那兒放置了一個咖啡杯,杯上印著一個圖騰,圖的下面有幾個英文名字「starbucks coffee」。

 

「怎樣,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放棄寫小說?」身後傳來真實的嘲笑聲。我頭也不回的頂了回去道:「這是遲到的人該有的嘴臉嗎?

 

「好~~~~,是我的不對,我遲到了,請原諒小弟在下。雖然是那該死的電車誤點,但是我願負起全責。」遲到男帥氣的將一件看來所價不斐的西裝上衣脫了下來,順手對著女服務生招了招手。

 

「先生,這兒的咖啡得勞駕你自己去下面的櫃檯點,然後委屈你再辛苦的端上來。」我雙眼仍緊盯著螢幕上的黑體字,口中發出不懷好意的取笑聲。

 

「糟,我忘了這是基隆,不是上海。」男子一面對著女服務生行了個舉手道歉禮,一面從沙發背上掛著的那件上衣口袋中取出皮夾。

 

「別說我沒有誠意,幫你點杯最貴的咖啡當是賠罪~。」

 

「等等,我要的是香草牛奶~~。」「還有,續杯會比較便宜哦。」我一口將杯中剩餘的白色液體一飲而盡,然後舉起空杯晃了幾下,將那老兄心不甘情不願的叫了回來。

 

「你還是喜歡在咖啡廳喝牛奶,那你乾脆去買瓶香草精和鮮奶在家就可以自己泡了,不是嗎?來這就是要喝咖啡不是嗎?」腦中響起一個女性不屑的聲音。我將視線抬高了四十五度角,思緒和「達、達」之聲為之中斷。

 

若有所思的我,將右手伸進黑色牛仔褲的右口袋取出手機,右拇指在按鍵上遊移著,點下信息鍵後出現了一組令我心頭一震的名字。「你的心意我已收到,小心照顧自己,下次回來時一起吃個飯吧。」簡訊欄裡出現這樣一排字。

  

「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有一種愛還埋藏在我心中,我只能放你放在我的心中。這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讓我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我卻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身後牆角的音箱裡傳來觸動我內心深處的歌聲。

 

 

 


 「果然還是蔡依琳的唱的呀~。」反芻歌詞後的內心反抗似的發出微微的擅抖聲。

 

「那是林憶蓮唱的啦~~。」剛剛那道聲音提出異議,再度從右上四十五度角竄入我耳中,又或著那聲音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腦中。

 

「這首歌不是楊宗緯唱的嗎?」隨著對流行音樂十分遲頓的疑問句後,一股濃烈的牛奶香味同時佔據了我的鼻腔。

 

「如果你對流行音樂的認知只有星光大道的話,那的確是他唱的,沒錯。我再度用不屑的口物招待我的多年好友。

 

「我這些年都在上海,對台灣的音樂比較不熟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嘛,我可是專程回來聽你訴苦的。」和我可以說是穿同一件褲子長大的朋友將重新倒滿白色液體的杯子,恭恭敬敬的放置在我的桌前。

 

「原來這首歌一開始果然是林憶蓮唱的,之後不但蔡依琳唱過,彭佳慧也曾翻唱過。」我在電筆上打了「聽說愛情回來過」幾個大字,請教了goolge大神後,對著右上四十五度角這樣回答著。但我不確定這個曾讓我們爭執已久的答案,她是不是聽到了。」

 

「彭佳慧,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去聽演唱會的歌手,對吧,雖然還有其他的人。」我看著彭佳慧突然心頭一陣酸楚。

 

「怎麼了?還是很難過的樣子?」好友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般的將那把名為「關心」的利劍,對著此刻薄的就像透明的胸膛刺了過來。

 

「你是回來取笑我的?還是回來安慰我的?」我用連自己都聽的出來的擅抖聲低頭回答著,右手假裝拿著小湯匙輕輕的拌著不需攪拌的香草牛奶。

 

「多久了?」好友繼續將利劍刺了過來。

 

「有意義嗎?反正就是我將唾手可得的幸福搞的一團糟。」我極力想控制隨時可能會潰提的心防。事實上這一個半月來,我一直想找個人傾訴心中的苦悶,卻苦苦無法尋得適合的對象。找家人嘛很怕他們因而過度擔心自己,找朋友又得避開那些我們共同認識的朋友,至於網上那些未曾謀面的朋友只能得到無關痛癢的安慰字句。其實我很明白,也很怕自己在渲洩情緒的同時,說出了傷害自己也可能傷害她的字句,畢竟我心中仍期待著某些也許無法挽回的事情。

 

「你不是說那是緣份嗎?當年你用這兩個字拒絕和我去上海時,我還真的嚇了一大跳。」好友將咖啡杯湊近嘴唇前發出了前半段的疑問。「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不是感情挺好的嗎?興趣也很相近,怎會搞成這樣?」這是他後半段的疑問。

 

但不管是前還是後半段,我都不知怎回答他,我只是繼續低著頭。「這次想寫的小說是怎樣的?惡魔交易的續作?還是那篇還沒完成的魔幻冒險「異世界」,好友似乎看穿我還沒準備好談這件事,於是將話頭轉向我的小說。

 

「我看看!」他一手將我眼前的筆電移了過去。「不要啦~~。」急於搶回筆電的左手慌亂之間撞飛了才喝一口的香草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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