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金幣與願望

【小虎五四三】

我想小時候,大家都玩過很多遊戲,不單單是一二三木頭人對吧,我小時候還有一個很喜歡玩的遊戲,我們都叫他尋寶遊戲,我相信你也一定玩過吧?這個遊戲說來簡單,但通常得先做一定程度的準備,準備的時間越久,玩的人就會越開心。但這個遊戲吊詭的是通常準備的人不是玩的人,也就是說,設計這樣一個遊戲是為了給別人玩,而不是為了自己。玩的人可以享受解謎尋寶的成就感,但設計的人也能享受那種擺佈別人的快感?你呢,在這樣一個遊戲中你愛扮演那個角色?


珊妮睜著越來越大的雙眼,看著越來越清淅的黑影靠近自已。她發現自己早已雙腳發軟,一點也無法動彈,只能看著那黑影快速的衝向自己。

當那黑影靠近到珊妮能看清時,她才驚覺那就是夢中的那個怪物,一時之間她分不清是在夢中還是現實,只覺心臟好像就要奪口而出一般。怪物仍然戴著那具可怕的面具,正奔出走廊。

難道這是早上惡夢的延續?還是她壓根就沒有清醒過?就在珊妮還搞不清是不是還在夢中時,那怪物已直挺挺的撞向自己。

「碰~~~~~~~~」一聲巨響。

珊妮被那怪物黑影給撞的跌坐在廚房裡的地板上,腦神經立刻傳來一陣巨痛,還來不及喊痛,就聽到熟悉的叫聲:「媽媽!你怎在這?你也要和我們一起玩嗎?」

這不是傑克的叫聲嗎?

這不是自己最愛的傑克的聲音嗎?

珊妮如正常人被撞後的反應(閉眼等死),卻聽到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聲音,那她心中天使的聲音。珊妮勉力在廚房昏暗的燈光下睜大了雙眼,那有什麼怪物,只有她可愛的兒子傑克。

「那是夢」珊妮搖了搖暈眩的腦袋。屁股雖仍不斷經由大腦送出疼痛的訊息,但「媽媽」叫聲同樣不絕於耳,才是她最在意的,才是此時她最想要接到的訊息。她不再去管那個怪物是那來的,又消失到那去了。也不再去想那個惡夢的真假,只是緊緊的抱著她的傑克。

「傑克~~~~~~~~~~」「哇~~~~~~~~~~~~~~~~~~~~~~~~~~」珊妮忍著屁股的痛楚睜開雙眼想籍由溫暖的擁抱讓自已忘了剛剛的一切不快。才張開眼從夢中追出的惡魔再度出現在她眼前。珊妮喉間再次發出驚恐之音,雙手一邊揮舞一邊磨著屁股快速往後移動。

「媽媽!」

「唉喲!!」珊妮因為用快速坐姿急退,後腦猛烈的撞上廚房中央的大圓桌。

「媽媽!你沒事吧?」這的而且確是傑克的聲音沒錯,不是什麼惡魔,更不是什麼怪物,珊妮命令自己的視覺確認一次,但腦後大包,屁股下的紅腫確再也不敢接受這樣的通知。

「你是誰?為什麼冒充我寶貝兒子的聲音來騙我?你這個惡魔~~~」珊妮雙眼緊閉、雙手本能在眼前架起防衛的手式。

「媽媽!我是傑克?妳怎了?」珊妮揮舞的右手背突然傳來一股溫暖又帶點濕潤的觸感,這種感覺讓他再次對她的神經系統做一次報告,眼前絕對是自己的兒子傑克沒錯,不是什麼怪物。

「媽媽!你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怕我?」那個疑似傑克的聲音再度對著她溫柔的呼喊著。

珊妮的雙眼再次接受她被說服的大腦系統,將雙眼慢慢瞇起打開一小縫隙,但立眼又跳出那個怪物的臉孔。

就在她正想再度反抗時,低頭卻發現那雙捉著自已的小手,的確是傑克的小手沒錯。

珊妮在混亂的思緒下將眼睛慢慢的完全張開,當視線完全適應廚房的亮度時,她才發現坐在他身前的是傑克沒錯。那可怕的怪物只是一張面具,正戴在傑克的臉上。

那張面具在她夢中好像出現過,似乎就是夢裡和她一起玩一二三木頭人的怪物。突然珊妮心頭猛然一陣,她曾看過這個面具,而且不是在那個惡夢中,但是何時看過,一時之間她也想不起來。

「這可怕的面具那來的?」珊妮右手用力將傑克頭上的面具扯了下來。

「這是我朋友給我的。」傑克被綁面具的橡皮筋給彈中右臉頰,瞇著右眼並用右手摸著臉上那道紅色細痕。

「你朋友?那個朋友?你剛說你在和誰玩遊戲?這麼晚了誰還在我們家?」珊妮顯然被那個面具嚇的驚魂未定,是以用一連串的問題試圖來強壓自己緊繃的神情。

「我的朋友叫山姆,這面具是他借我玩的,我就是和他一起玩的,我們在玩尋寶遊戲,是你答應我帶他回來的。」傑克用小孩子的語氣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清楚的回答著。

「這~~~~」珊妮被傑克有條不紊的回答給嚇了一跳。

剛剛的問題其實有一半以上是出自情緒,珊妮並沒有期望能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她當然知道傑克的朋友都是他虛幻出來的,但剛剛傑克回答的口氣卻是如此自然,就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冷靜一想,這個叫山姆的朋友也許也是傑克虛空想出來的另一個朋友。

但,這個面具呢?又是那來的?她可不記得她曾買過這樣可怕的面具給傑克,洛爾應該也不可能買這樣的玩具給小孩,那這個面具是那來的?這個問題當然問傑克最清楚,可是剛剛傑克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是那個叫山姆的朋友借他的,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珊妮此刻混亂的大腦一點也理不出頭絮。

「你說你和山姆在玩什麼遊戲?他在那裡?」珊妮再次企圖用另一個問題,來轉移他已慢慢跟不上的大腦。

「他要我找出寶貝。」傑克咬著雙唇說著。

「寶貝?什麼寶貝?」珊妮不想再被另一個問題困住,所以她捨棄了。

「你們在玩什麼遊戲?怎跑到廚房來了?」直接選了一個再簡單也不會讓大腦更加混亂的問題。

「山姆說,只要我可以找出我的寶貝,我就可以許一個願了。」傑克開心的手舞足蹈,就像是已經找到寶貝的樣子,珊妮突然感到一陣心疼,因為此時傑克的表情是她從沒有見過的。

「所以你來廚房是找你的寶貝?」珊妮決定一步一步跟著傑克的問題,就像順藤摸瓜般。

傑克點了點頭,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價格不斐的黑色短褲在微弱的燈光下仍灑出一團輕煙似的灰塵。

男孩輕快的走向廚房的一個角落,珊妮心底一驚本來出手阻攔,卻發現傑克右手正要打開的那個抽屜,離放著那份資料的抽屜還有兩三格之遠,而且那個抽屜並沒有鎖著鑰匙。珊妮反應似的握了一握空無一物的右手,才驚覺剛剛握在右手的鑰匙已不知被傑克剛剛那一撞,不知飛向何處了。珊妮的視線在陰暗廚房中每個視力能及的地方全都快速掃了一遍,但仍一無所獲。

「這就是我的寶貝。」珊妮驚慌的將視角配合般的投向傑克的雙手,此時傑克的雙手多出了一個四方型的黑色小盒子。

珊妮已不想去研究傑克何時將一個這樣的盒子放在廚房內,不也想和他再玩什麼尋寶的遊戲,更不想讓傑克發現櫃子裡的文件,她現在只想將傑克哄回房間睡覺,自己也得好好的沉澱一下,讓腦子好好的想想這兩天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找回那把重要的鑰匙。所以她只是胡亂的回應著「那裡面就是你的寶貝?」

「那是什麼?」珊妮假裝好奇望向傑克,雙眼卻刻意在腳邊掃瞄了一遍。

「我的寶貝,是一個金幣。」傑克笑嘻嘻的說著並把盒子遞到珊妮的面前。

「金幣?爸爸給你的嗎?」珊妮將盒子接了過來,順手就要把它打開。

「不!那是我在公園玩時撿到的,我猜他應該是件了不起的寶貝。」隨著傑克透出興奮的表情,珊妮將盒子打了開來。

「這那是寶貝?那是金幣?」珊妮將盒子的開口朝向傑克又道:「這明明是你的乳齒。」盒中裝的的確是數根細小的牙齒。

「遊戲開始了?媽咪」傑克興奮的跳了起來。

「遊戲?」珊妮只覺得一陣頭昏。她一直想將自己拉出夢中,怎卻發現自已一直往下掉。這場深夜的惡夢,不僅出現可怕的怪物及擾人的婆婆,還搞的頭昏屁股痛,這會兒又得和兒子在深夜玩尋寶遊戲不可?

不不不!珊妮決不同意,她已被這個夢愚弄了整晚,她也許無法掙脫惡夢的擺佈,但拒絕兒子這個可笑的遊戲卻是在容易不過了。

「這麼晚了,不要玩了,明天再玩,告訴你朋友,你該睡覺了。」珊妮刻意用命令的口吻加上手勢要她的天使回到床上去。

「媽咪!這個遊戲開始了就不能停止了?你要快想一下,那些牙齒原來是放在那的,去那找就會發現下一個提示。」傑克雖然轉頭慢慢走出廚房,卻不時回頭提醒著珊妮這個遊戲該如何的進行。

這個每個小孩都玩過的尋寶遊戲,珊妮當然不用兒子來提醒,她也不是不知傑克的乳齒原來是放在那的。她只是不想今晚再這樣混亂下去,因為她無法得知再這樣下去,會再出現什麼可怕和他無法掌控的事件。也因此她只是揮著手,摧促傑克快速上樓,然後慢慢的跟在傑克的身後。但傑克仍不斷回頭用著懇求的眼神望著母親,但珊妮刻意視而不見。

其實珊妮並不是不想陪兒子玩這個兒時也曾令她愛不釋手的遊戲,如果不是今天經歷了太多怪事,她會很高興的陪著傑克一起尋寶。珊妮清楚的記得那時她總是第一個找到寶貝的,比孤兒院中的任何一個小孩都來的迅速且興奮。除了那一個從來不參加一起尋寶卻老愛在她第一個找到寶貝時突然從身後跳出來豉掌並輕笑的傢伙;那男孩會用那一種有點陰冷的笑聲「哈哈哈」笑著。珊妮每次都被這樣的聲音嚇了一跳,最後就連得到寶貝和獎品的樂趣也一下就全消失了。

那種感覺就像每次她們在玩一二三木頭人時,他總是在一邊偷看著他們玩卻從不參加,又老愛在珊妮成功的將其他小朋友都捉到的同時,他才會在那有著可怕臉龐的稻草人身後輕笑著「哈哈哈」。

對於那個男孩老實說她並不喜歡,因為他老戴著一個像是鐘樓怪人的可怕面具。這讓同年的珊妮經常做惡夢。

「唉喲!」

「媽咪!你沒事吧。」傑克從二樓的走廊回頭關心正跌坐在上二樓最後一階樓梯上的母親。珊妮滿腦子都是那個面具和那個男孩,在內心一直極力想壓下那股不自在的心悸,以至於沒留意腳下已沒有階梯,右腳依然抬了起來左腳跟上的同時,右腳卻踩了一個空跌了一跤

這一摔卻意外讓珊妮腦中像是捉到了個模糊又遙遠的回憶,可是又無法連結起來,她低頭順著地板望向因為摔跤而甩出右手的面具,心中更確定那個面具她真的見過,而且不是在夢中,而是多年前那個神祕的小男孩,那個老不愛和她們一起玩,又愛躲在她身後輕笑的男孩。

那個男孩後來怎了?她已不記得了,因為在她離開的那一年,男孩依然還在這個孤兒院中,當然他頭上的面具還是不曾經開過他那神祕的臉蛋。

「我沒事,快回房去。」珊妮咬牙故作鎮靜並揮著手示意傑克回三樓房間去,傑克心不甘情不願的往三樓的階梯跨了幾步後又不死心的望向母親道「媽咪!你是不是忘了我的乳齒你原先放在那?想不起來所以要騙我去睡覺,自己偷偷去找?」傑克露出一種得意又帶點奸笑的眼神看著珊妮。

「胡說,有關你成長的任何一樣東西,我都清楚仔細的收藏著,只是現在太晚了,明天早上吃完藥我再陪你一起玩這個遊戲。」珊妮學著兒子俏皮的表情嘟嘴向著傑克,這轉變的表情不僅讓傑克心甘情願快速的走回自己的房間,似乎也讓珊妮沉重黑色一晚的心情,好轉了起來。

「媽媽,你說對面那個燈光是保護我們的是吧?」傑克躺在床上手指著窗,雙眼用一種渴望又期待的眼神望著珊妮。

「當然是呀,那光保護著媽媽平安長這麼大了,而且以後也會保護傑克的。」

「也會保護我的朋友嗎?」珊妮點點頭。「可是我朋友說她們每天每晚都很害怕。他們真的會得到保護嗎?」傑克不死心的又問。

「我保證,它會保護你和你的所有朋友們。」珊妮不厭其煩再次回答著兒子,並用手將兒子的眼睛合了起來「好了,乖兒子快睡吧,否則明早爸爸回來,要帶你去玩你可是會沒精神的哦。」

「妳明天答應要陪我玩尋寶遊戲的」傑克又張開雙眼提醒著媽媽。

珊妮也再次點了點頭「晚安,親愛的」珊妮親了親男孩的額頭,從床沿起了身上。

「媽咪,晚安,大家晚安,山姆晚安,媽媽說燈塔的光會保護你們的,你們可以安心了。」傑克又將視線投向珊妮的身後。

珊妮順勢的轉身看向那牆櫃上四個佈滿灰塵的女娃娃,珊妮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直覺這一夜的惡夢還沒醒來,櫃上的娃娃此刻不止四個,而是五個,那多出來的一個身穿破爛衣服,頭上還戴著鐘樓怪人面具,而且一看就知是個男孩布偶。

    一二三木頭人 第四回 金幣與願望 end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小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